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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本無常

十一月 17, 2022

當我飽受腦神經衰弱的折磨時,睡眠是我最大的困惑。每當無眠到清晨時,有人已經起床煅煉或上班,而我還未入眠,其痛苦之難言,常人是難以理解的。

常常,我不得不起床讀書或亂轉。長期熬夜和用腦,總有撐不住的時候。真的,我覺得我有病瞭。

史鐵生說:“隻有當你生病時,才知道未生病的日子是多麼的清爽。”崔永元得失眠病很久瞭,並產生瞭心理疾病。人們發問,這樣的名人還會有心理病。崔永元是個爽快人,他在媒體上公開說,我就是心理上有問題的人。

人間的病真是各種各樣的都有,且變著法子折磨世間的人。

張純如死瞭,死於憂鬱病。住院治療無效,最後在她的車內結束人生。

這位美籍華人、天才般的女作傢死時才36歲,兒子才2歲零3個月。她的過世震驚瞭國人。今年春節期間,我用好長時間,一字不露地讀著她的《南京暴行》。她用泣血泣淚的文字向我們講述著那場近60年的侵略戰爭,真是字字諸心。我一直在流淚,心仿佛被刀片劃過,憤怒,無言。人類殘酷地對待人類,用慘無人道的手段殘害人類同胞的歷史紀事,是一段漫長而悲傷的故事。對人類的絕望和憂鬱癥讓她不能自拔,外界的壓力使她整日處於驚恐不安中。在她短暫的一生中,忍受著巨大的精神痛苦,卻留給瞭我們整個民族一段難忘的記憶。

用記憶的叢線穿起無數同胞的同時,回顧這一段人類最黑暗最恐怖的歷史,張純如在忍受著巨大的精神煎熬。有什麼能在面對自己的同胞、自己的同族被暴行殘酷蹂躪的時候不會覺得撕肝裂肺、目眥欲裂呢?寫作過程中,她經常“氣得發抖,失眠噩夢,體重減輕,頭發掉落”。遺書中她說:“我認真生活,為寫作和傢人真誠奉獻,感覺身心崩潰。”其實,是她一個人替我們所有人完成瞭一項我們近60年來都未完成的責任,因此她也承受瞭我們所有人內心的折磨和痛苦。悲劇最終發生瞭,2004年11月9日,她在遺書中讓傢人“記住那個沒有生病的張純如”,然後就轉身走瞭。

悲慟和衰傷常籠罩著她的心,神經內耗太大,日本極右勢力的搔擾,更是加速瞭她的憂鬱癥,她無數次的抗爭,但終因她太內向,獨自消化痛苦,以致最終崩潰。她留給瞭我們最後的聲音:“忘掉屠殺,就是第二次屠殺。”

她病瞭,但沒有人過多的關心她,一直到過世。

真是有幸,三年前我買到瞭一本《尼金斯基手記》。我第一眼看到它,是因為它豪華精美的裝幀,但我一直未讀這本瘋子寫的書。這幾天我的病在加重,整夜整夜的睡不著,我便開始讀它。他是芭蕾史上最最偉大的演員。生於烏克蘭。1919年,不到30歲的尼金斯基接演瞭他人生的最後一個“角色”——瘋子,被送進精神病院,1950年逝世。

據說看他的舞蹈,你會覺得他是空心無骨的人,稍一用力,他就會開始上升,停在彈線的頂點長達幾秒鐘,懸掛不動。下降時的速度比上升還要緩慢,一次騰空跳躍,雙腿能夠完成前後交叉多達12次的擊打。我曾讀過名詩《牧神的午後》,那是一首音樂詩。據說他在由此改編的舞蹈劇裡的出色表演,使卓別林看到瞭無人匹敵的尼金斯基。他輕意的表達裡,創造瞭他心中神秘世界裡的一個熱烈的悲哀之神。他曾經像一頭隨時能把人撕裂的難以馴服的猛獸,跳出瞭猶如畢加索《格爾尼卡》那樣的舞蹈。就從這天夜裡開始,他用瞭幾個星期,不眠不休的書寫,他那即將崩潰的靈魂發出瞭最後的顫音。隨後,他那燦爛的才華徹底地陷入瞭黑暗。

尼金斯基的精神病在1918年冬天已經相當嚴重,行為失控。但不知為什麼,他突然熱烈地愛護起神來。他在寒冷的山上奔跑,求祈,以罪人自居,攔住路人前去教堂。他仿佛受到一種力量的苦罰,不能掙脫。  我們看不到風,但搖擺的樹證明瞭風的存在。是的,我們不知道什麼是瘋,但尼金斯基給我們證明瞭什麼是瘋。神最終被感動瞭,收留瞭這個熱愛它的人。這本書真是令人心醉神迷。某種程度上說,我不是在閱讀,而是通過它一窺太陽的光彩。他是舞者、詩人、瘋子,當然也是天才。但那些被稱為天才的人,都有著癲狂、巫性的一面。可惜,這個道理不是人人懂得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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