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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睡的樹啊,仍為我們撐著臂膀

十一月 8, 2022

這幾日,新樓下前的幾棵黃葛樹成瞭我關註的焦點,因為在春深日暖的現在,他們卻遲遲不見舒醒,仍然是光禿禿地支著幾根樹枝,並不見一個芽孢。這棵黃葛樹還是友好單位送來的,去冬就已經移栽瞭站在那裡,按理今春應該發芽長出枝葉來。因為每天都要從它們面前經過,自開春以來,我幾乎天天都要看看它們的枝幹上是否吐芽。

不料,自二月春風的剪刀將一季嚴冬的帷幕破開以來,到現在已經整整兩月多瞭,六棵黃葛樹仿佛貪睡的懶漢一樣沉睡在漸漸暖和的春日中,甚至有三棵的表皮發黑,像已經幹枯脫去水分的樣子。細細數來,我恐怕已經不下十次用指甲輕輕刮開它們的一點表皮瞭,表皮下分明還青綠著,移栽的人技術是過瞭關的,並沒有將它們折騰死去。再說,黃葛樹是低賤的樹,移栽是極容易成活的,隻要根入瞭土層,一般都能成活,我對成活的懷疑顯然是外行的可笑之舉。

然而,在大門近處的幾株早兩年移栽的黃葛樹,一棵棵都枝葉滿樹瞭,就是最晚發芽的一棵,也早已在枝頭插滿瞭芽孢,新嫩的黃葛樹葉與紅紫的芽孢在春風春日之中,尤其顯得鮮活有生氣。入春這麼久瞭,別的樹木都已亮出瞭生命的綠色,可就是新樓下幾棵新栽的黃葛樹沉睡不醒,我怎麼能不擔心它們呢?

令我欣喜的是,自前天起有三株外表泛青的黃葛樹硬生生從樹幹上鉆出來幾個紅芽,一天的工夫竟然撥開瞭芽孢的表皮,放出瞭新葉來。而且,今天一早去看望它們時,這三株黃葛樹的其它枝幹上,也陸續冒出瞭大大小小的新芽,真像是被人在一夜之間給插上去的一樣。看著它們這滿身的大刺,我禁不住滿心歡喜。心想,這樣的新生應該是值得慶賀的,如是其它三棵也都長出瞭新芽,我一定站在合適的位置,以它們為背景好好照一張相,以此作為對它們新生的紀念。

然而,我最擔心的三株黃葛樹依舊沒有發芽,令人納悶的是,同樣一起移栽的幾棵黃葛樹,為什麼不一起發芽生葉呢,難道方寸之地,竟然也存在土層肥瘠的差異嗎?下午上班時我再次走近瞭那三株酣睡中的黃葛樹,心中滿是疑惑地仔細查看著它們。今天太陽很大,黃葛樹光禿禿的浴著陽光,樹皮依舊是黑黑的,越看越像曬幹的枯木。別的三棵黃葛樹仿佛又多瞭幾片樹葉,在它們的映襯下,這久不發芽的黃葛樹完全沒有一絲的生命跡象。

正獨自疑惑時,一位同事過來瞭,見我端詳黃葛樹的神色,就揣知瞭我的疑惑:“怎麼,在研究黃葛樹不發芽的原因是吧?放心,肯定發芽的,隻不過要遲幾天。”“這一點我倒是相信瞭,但是為什麼不是一起發芽,非要比別的遲幾天呢?”同事的臉上笑瞭,但看起來笑得並不自然,大有不屑的意味:“這就不知道啊!肯定它們的年齡和移栽的時間都有差異,遲栽一天也不一樣的。”有這等事!雖然我心中不能全信他這樣的解釋,但除瞭這樣的解釋,似乎再無別樣的解釋瞭。因為是上班,也不便久立那裡張望,加以這三棵黃葛樹該發芽時準發芽,它們若不發芽,我便站在那裡多看幾眼也無用,於是說瞭幾句閑話,大傢便各做各的事去瞭。

下班的時候,正好遇見當時管移栽的同事,我也不問他黃葛樹為什麼不同時發芽的事,因為如果答案太簡單的話,那麼我問這樣的問題就顯得弱智瞭。我隻問他那幾棵黃葛樹是否是同時移栽的,且是從什麼地方移栽來的,樹齡有多大。同事的回答終於讓我釋然,原來那六棵黃葛樹有三個來處。兩棵是從近處一傢單位先移栽過來的,也就是發芽最好的兩棵。有一棵是從別的一傢較近的單位買來的,因為樹較大,所以也發芽瞭。而沒有發芽的幾棵樹果然樹齡小一些,是從較遠的鄉下移栽過來的,那是最後移栽的三棵。

這就難怪瞭,沉睡不醒的黃葛樹年紀又輕,睡得又晚,難怪會這麼貪睡瞭。樹之與人原來也十分相似,母親嘴裡常說:“人是前三十年睡不醒,後三十年睡不著。”樹不也是這樣嗎?

植物和動物都是生命的存在形式,生命無論以哪一種方式存在,它們的性情基本是一樣的,我們總是將植物看作低等的生命,將人類看作最高級的生命,這恐怕不算對生命的準確理解吧。我們真不該自以為是,以人類的生命等級觀來看待其它的生命,低賤的黃葛樹和高貴的人類其實並無多大的差異。明白瞭這一點,我對那三棵尚未發芽的黃葛樹又多瞭一份期待。相信它們舒醒以後,必然會像其它幾棵一樣表現出旺盛的生命力,並且幾年以後成為枝繁葉茂的遮陰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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