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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光被靄靄雲層掩蓋,遠山餘煙環繞

十一月 7, 2022

我的老傢坐落在長江中下遊平原的邊緣。往西,放眼望去,是一望無涯的原野;往東,則遠遠地看到有一抹青山,如屏風般橫亙在那裡。正好對著我的傢門口。

小時候,我從沒出過多少遠門;除瞭上學,就是在傢門口轉。要說到過最遠的地方,那就是外婆傢瞭——它在我傢的西邊。從我傢到外婆傢去,大約十餘華裡,都是平路。路兩邊的田地裡,不是插著水稻,就是種著小麥,都一樣,呆板至極。待走到外婆傢,眼睛也看得有些發酸瞭。若站在外婆傢再往西邊看去,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原野;一樣的景色。那時本想多看些新鮮景致的我,便覺無趣極瞭!此後連外婆傢也少有去。為此,還常常引來媽媽的責備聲,說我對外婆不孝道。——可媽媽又怎麼知道那年少的我,有著怎樣的單純好奇的心呢?!

太陽天天升起,從東山那邊;朝霞日日不同,在東山頂頭。那時,我每天早晨背著媽媽手縫的書包,迎著朝陽上學去,常常會一邊走,一邊望著前方的遠山想:那山有如何的景致?山那邊又是什麼?回想那時,我是怎樣地渴望,想一下子就爬到那遠遠的山頂去:看一看山的景色;看一看山那邊還藏有什麼!然而終究還是沒有!一來,是腳嫩,不敢走那遠的地方;二來,還有媽媽管得嚴。於是,那遙遙的遠山,就在我幼年的腦海中,瘋狂地孽生出各種場面,各種景致……以至於它夜夜浮現於我的夢境裡,弄得我無法安眠。

幾年後,我已上瞭中學,唇邊也長上瞭茸茸的毛:我已變成一個高挑壯實的少年瞭。記得初中剛畢業的那年暑假,在一個晚飯後的黃昏,我獨自坐在傢門口的石凳上,望著遠處正漸漸暗去的群山發呆。驀地,童年時的一些夢境竟一下子洶湧入我的腦海,我的身子也一下發熱瞭起來。是的,該是登上那遠山頂去,看看山的景色和山那邊世界的時候瞭!

第二天,天剛麻麻亮,我就和頭天晚上約定瞭的最好的夥伴——根保,一起向著遠山出發瞭。走前,我倆還各自溜進自傢的菜園裡,摘下幾條黃瓜和幾個香瓜,放進背囊去,姑且作這一天的幹糧。一路上,涼風習習;我們也懷揣著無限的興奮,兩腳生風,向著那朦朧的遠山奔去。

天愈來愈亮,原本朦朧的遠山也愈來愈近,愈來愈清晰。當我倆把那片平坦的原野拋到身後,來到山腳下的時候,朝陽正帶著它全部的熱情,從山那邊噴薄而出!染紅瞭所有高高低低的山嶺!

開始上山瞭。山路蜿蜒曲折,狹小細長。腳底下全是細碎的石頭,或是整塊在巖石上鑿出的、早已被腳板磨得滑溜的石臺階。路的一側——或左或右,時常有山澗流過,宗宗著響。如若渴瞭,便下去捧一捧來喝,清冽而可口,潤人心肺。而山路兩邊的景色,也決非平野那樣呆板,它隨著山路高低的不同而不同:山腳下,路的兩旁是茂密的樹林。林子裡,有各色各樣的鳥兒,都一律匆忙地穿梭往復,發出各種不同但又一樣悅耳的鳴聲。待到山半腰,喬木明顯稀瞭,也少見鳥兒來往,倒是有不少的蜻蜻和蝴碟亂飛;取而代之的,是一團團的灌木叢,象半圓球般爬在巖石邊上;但山澗的水也更清,流得更急,傳出的聲音也更空靈!而待到再也尋不著路的時候,山頂便近瞭:那裡連灌木叢都找不見,都是一人多深的茅草,頂上開滿瞭粉狀的白花,人從中鉆過,沾得滿頭滿衣都是!因其時已臨近正午,茅草又密不透風,我和根保就象從水中撈出來似的,渾身被汗水浸得透濕,沾在身上的花拂也拂不去,弄得全身癢極瞭,也狼狽極瞭,剛才走在山路上吹著口哨、哼著小曲的那股興奮勁兒全不見瞭;根保還一個勁地怨我:說我害死瞭他!

然而,就在我倆快要精疲力竭,拖著兩條僵硬的腿在茅草叢中瞎撞的時候,眼前忽然一陣開朗;清涼的山風在我們的耳邊呼呼作響,也把我們粘肉的衣裳吹得鼓瞭起來。我倆頓覺神清意爽,到山頂瞭!

山頂上的景色真是太美瞭!然而,由於我們爬山時太累,先不敢忙著欣賞;而是坐在山頂上,稍事休息。我倆各吃瞭根黃瓜,又分吃瞭個香瓜,便站起身來,四處瞭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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