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別,開始在在夕陽將沒,燈火未明時。
白鷺馱伏一抹晚霞低低飛,野鴨踩皺一江春水緩緩遊,醉紅瞭臉的夕陽終於一頭栽進瞭的深山,山脊上一束束黃昏噴射而出,很快就要染成夜幕在空中拉開。
我們起身離開咕嚕湖的時候。腳下的路就快被黑夜吞沒,不過這條路我在夢裡也和你走過多遍,哪怕天再黑些,路再坎坷些,牽著你的手我也不會迷路。
來到燈火闌珊的繞城公路上,上面車來車往,時而有尖銳的喇叭聲刺破天空。站在灰暗路燈下的我們耐心的等待進城的的士。幾分種後我們座上趕往城裡的的士,司機把車開的飛快,一排排路燈被我們拋在身後。
車裡有些沉悶。司機騰出一隻手打開瞭收音機,轉到瞭“心情驛站”這個節目,此時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耳邊想起。是沙拉佈萊曼和波切利合唱的那曲勾人心魄的《告別時刻》。……是該告別的時刻瞭/那些我從未看過/從未和你一起體驗的地方/現在我就將看到和體驗/我將與你同航……
我們即將告別,可我卻無法和你同航,不是誰背叛誰,是我們的愛情孤舟無法抵擋世俗的惡浪。現實甚至不給我們相濡以沫的機會,便讓我們各自漂泊,相忘於江湖。
但我自信你是不會忘瞭我的,就像我深信自己不會忘瞭你一樣。從愛上你的那天起,我的心就變成一面可供記憶翻閱的鏡子,裡面有你的一眸一笑,一言一行。寂寞的時候,我的記憶可以看見我心裡的你的模樣。
司機放慢瞭速度,我明顯感覺到瞭離別的車站就在眼前瞭,看著座在身邊的,我的心突然不再悲傷陣陣。因為我想今生今世我真愛過你,你也真心愛過我,我已經心滿意足。
一個人沒有愛過,也沒有恨過,從未感覺過幸福,也從未體驗過悲傷,或許這才是人生真正的悲劇。與之相比,生離死別卻顯得平常,令人平靜。
候車廳依舊喧鬧,旅程在這裡開始的盼望出發,旅程到這裡結束的盼望到達。我們相視一笑挑瞭位子座下。
2155的火車,21:25開始驗票上車,候車的人紛紛起身,瘦小的你很快被淹沒在擁擠的人群,你隻好緊緊拽住我的衣服一步步跟著往前走。
你隻能送我到前面那個驗票的窗口,就在我示意你回去的時候,你突然低下頭從背包掏東西,你對我說,等等,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。我問你是什麼,你沒有啃聲,隻見你慢慢地從包裡掏出一個漂亮的水杯。
我很驚訝地問,你怎麼會送我一個水杯呢,難道是擔心我在火車上沒東西打水喝。你還是不啃聲,隻是用力地把杯子往我懷裡送。
我收下你杯子的時候,發現你的眼圈紅紅的,喉嚨仿佛也在蠕動著。我忍不住再一次把你抱入懷內,久久不想分開。驗票口隻剩下你和我的時候,我松開瞭手,一手拿起地上的行李包,一隻手把火車票放進瞭你送的杯子裡。
驗票員從杯子裡拿出火車票,在上面打瞭小孔,把我放瞭進去,我回頭看你,你依然站在那裡動也不動,那刻,我發現身子越來越重,雙腳竟然無法再向前挪瞭,我隻好向你揮瞭揮拿著杯子的手,大聲對你說,回去吧,我要上車瞭,快回去吧。你還是站在那不動。我隻好自己消失在你的視線之內,我一步一回頭地看,你還站在哪裡不動,我卻離你越來越遠。
當我在火車上找到坐位,擺放好行李的時候,我開始仔細觀察你送給我的杯子。我總感覺這個杯子沒那麼簡單,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奧妙。我越是想搞清楚,越是搞不清楚。想到頭疼,口渴的時候,我拿起杯子往飲水處打水喝。因為我知道在擁擠的火車上,來回走動一趟不容易,所以把水裝的滿滿的。
就在我雙手緊握杯子,要返回座位的時候。一件意想不倒的事情發生瞭,因為過道擁擠,我一不小心,竟然把杯子裡的水灑瞭出來把一個人手中的雜志給淋濕瞭。我連忙道歉,並放下手中的杯子,拿過書本看看淋濕的有多嚴重。
那淋濕瞭雜志,黏糊糊的,頁跟頁之間就像一對對忠貞深情的伉儷,流水般的歲月模糊瞭彼此的容貌,卻把彼此的生命緊緊融合在瞭一起,任誰也無法把他們分離。想到這裡我的心感到瞭莫名的劇痛。但更令我痛不欲生的卻是,我發現在被我淋濕的書頁中,赫然有一篇文章叫做《一杯子,一輩子》。
那一刻,我自己成瞭被投放到溫水中的紙張,整個人癱瘓在瞭自己的淚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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